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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推廣文化經典閱讀,逢甲大學人文社會學院在財團法人華藏淨宗基金會支持之下,陸續辦理多場「文化經典講座」。繼楊照、楊晉龍、歐麗娟、趙飛鵬、簡媜等學者作家帶來一場場具有思想啟發的演講之後,12月18日由人社院院長何寄澎再次主講,以「蘇東坡的感情世界」為題,分別從親情、愛情、友情三方面,勾勒出一個不同於教科書裡的東坡形象,也為蘇東坡豁達性格做出全新的詮釋。
院長身兼演講者與主持人,先向李瑞陽教授致意,感謝他與財團法人華藏淨宗基金會的贊助。李教授伉儷聯袂出席共享文化盛宴,也是最具體的行動支援。
演講伊始,何院長先從文化背景切入,以「士為知己者死,女為悅己者容」說明,古代士大夫重視朋友,鮮少書寫親屬的文化特色。以陶淵明為例,即便曾作詩感嘆兒子的平庸,對於陪他歸隱守貧的妻子卻不曾有過隻言片語。以此轉入主題,引聽眾進入蘇東坡的感情世界。
「軾若為滂,母許之否乎」:蘇東坡的親情教養
何院長表示,蘇軾對父母的描述雖不多,但足以見出敬、愛之情。
少年蘇軾偶然得到一方魚形「天硯」,父親認為是蘇軾文才的祥瑞徵兆並為之刻製匣盒,蘇軾極為珍愛。後來歷經入獄與流離,他將此硯送給兒子,象徵著祖、父與孫的三代傳承。此外,他曾以高價購入吳道子所繪菩薩門版敬獻給父親,並在父親去世後,依佛教儀俗,捐出亡者珍愛之物為父親累積功德,體現人子之孝以及對父親的敬與思。
蘇洵27歲以前遊歷四方,蘇軾兄弟由母親教養,品格氣性自然深受母親身教的影響。母子共讀〈范滂傳〉時,感動於范滂母子的大義,也傳遞傳統儒士經世濟民、為民謀福的價值觀。蘇母禁殺鳥雀的家規,使庭院松柏花草叢生,珍禽來集。在蘇軾心中,母親是智慧與原則兼具的慈愛之人,也懂得理性世界與無形靈異世界的分際。
蘇軾與蘇轍深刻的手足情誼,更是少見。總被後代視為情詩的「但願人長久,千里共嬋娟」,其實是蘇軾中秋醉後對弟弟的思念;流傳甚廣的「人生到處知何似,應似飛鴻踏雪泥」也是與蘇轍的書信應和。在遭遇「烏台詩案」以為將喪命獄中時,給蘇轍寫的絕命詩「與君世世為兄弟」,預約再結來生手足情緣。
蘇軾對兒子的關心也有文字表述,贈二子蘇迨六首賦,甚至得意於三子蘇過詩才有乃父之風,享受父子相得之樂。
「芳時偷得醉功夫」:蘇東坡與他的愛人知己
蘇軾一生中有三位情深義重的女子輪續相伴。
蘇軾眼中的元配王弗「敏而靜」,知書識人,一句「芳時偷得醉功夫」寫盡沉浸新婚情愛的甜蜜。王弗逝後,蘇軾守爐添香,怕未燃盡就熄滅的斷頭香,會使來生與妻子不得相會。
王弗早逝,蘇軾再娶王閏之,二十多年的婚姻,多是蘇軾連番貶謫下的流離窮困,而王閏之不曾怨苦始終處之泰然,甚至能將粗糙堅硬、口感如嚼蝨的大麥與小豆合蒸成飯,苦中作樂笑稱「新樣二紅飯」。蘇軾讚王閏之「母儀甚敦」,祭妻文中寫下同穴合葬之言,當是報酬妻子一生勞碌的情意回饋。
朝雲,原是蘇軾於錢塘贖下的歌妓,後納為妾室。蘇軾曾以「佳人相見一千年」,表達與朝雲天長地久的願望。蘇軾感念朝雲的甘苦與共、不離不棄,視為纖塵無染的「天女維摩」;而朝雲悲憐蘇軾如「柳絮」般命運,以及調侃蘇軾「一肚子不合時宜」的話,更讓蘇軾將她引為知己。
「常羨人間琢玉郎」:蘇東坡與他的朋友們
蘇軾仕途坎坷,相知友人卻多不勝數。何院長以蘇軾詩作,一一細述。
文同,蘇軾的忘年之交,一愛竹,一善畫墨竹。文同視蘇軾為唯一知音,蘇軾在文同去世後,睹畫而痛哭。王定國,受烏台詩案牽連貶謫荒僻嶺南,東坡愧疚難當,沒料到王定國毫無怨懟,萬里歸來彷彿身染梅花香甚至愈發年少,相伴嶺南的侍妾柔奴一句「此心安處,便是吾鄉」,讓東坡徹底折服。陳季常,東坡傳記神作〈方山子傳〉的主角。東坡謫居黃州四年,陳季常七次來訪詩酒歡聚,蘇軾移居汝洲,陳季常則千里相送。此外,蘇軾以「浮屠不三宿桑下」的典故,寫出與王文甫後會難期的離情不捨;安慰秦少游與參寥別為自己的謫居生活擔心。深陷困窘,蘇軾還能幽默調侃老友馬夢得傻傻懷著「日夜望我貴,求分買山錢」的癡願。巢谷萬里步行,探視連番貶謫的老鄉友,更能見出彼此深厚的情義。
最後何院長作出結論,後人崇仰東坡性格豁達,其實,他笑中有淚、樂中有悲。與其說他是佛道思想薰養下的通透徹悟,不如說是他生命中親情、愛情與友情的滋養,為他的心靈提供了堅強的安頓和寄託。

人社院院長何寄澎以「蘇東坡的感情世界」為題,分別從親情、愛情、友情勾勒出一個不同於教科書裡的東坡形象。
短短兩個小時的演講,何院長不僅引用了數十首詩文來細述東坡感情世界,過程中旁徵博引,延伸提及陶淵明、徐志摩、曹操等典故,內容豐富異常,令聽眾意猶未盡。兩個小時的美詞好文與情義故事,為本學期「人文經典講座」畫下完美的句點。
文|國語文教學中心助理教授洪英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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